2023《飄袖》3/6
一個她和他的故事 ∣ 飄袖
女主角：丁玫
男主角：馬輊平
(置頂照片感謝攝影師：Wahid Hacene ∣ Pexels)
再過兩週，寒假就要來臨，馬輊平打算再找一份工作，如果可以利用過年期間有雙倍薪水就更好了，這樣可以多賺點錢，只要媽媽可以理解，沒怪我沒回家過年就好。
「找工作～唉！憑良心說功課不夠好到能去當家教，誤人子弟好像不太道德，聽說酬勞還不錯……」馬輊平一邊計畫著一邊唸唸有詞：「怎麼診所要的助理都是女生啊？男生有什麼不好？聽說診所給的酬勞也不錯說……」
「啊！」他忽然靈機一動：「對了！通常寒暑假都有短期訓練班之類的玩意兒，小孩子的課程最豐富了，像我長這樣的大哥哥應該會受歡迎，體力跟體格還算不錯，就這樣決定，朝訓練營發展，去找找吧！那酬勞應該也不錯哩！」
他生氣勃勃地密切注意這類訊息，有時甚至直接去店家問是否有缺人，一週過去，結果還算順利，他找到了一家室內游泳池，因為今年寒假的游泳訓練班報名人數意想不到地暴增，專業老師人手忙不過來，店家就想找一些業餘的來擔任助教，他在通過游泳考試後，得到了這份寒假工讀工作。
不過未來一週必須找至少三天去參加他們的職前訓練，一方面也要開始跟他所要配合的專業老師培養默契。雖然會忙一點，但他可樂得很。
「哇！恭喜你耶！」丁玫聽到馬輊平說找到這份工作，很為他高興。
「謝謝！我很開心，雖然要泡在水裡，不知道我這鮮嫩的肌膚是否能承受得住…」
「鮮嫩的肌膚？」不等馬輊平說完，丁玫已經作勢做嘔了一地：「你是手扒雞還是糖醋魚？還鮮嫩咧？！」
他們倆開始鬥嘴功夫過招，哈哈大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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近午夜，便利商店的小夜班同事準備下班，與大夜班的馬輊平交替換班。
一如往常，馬輊平開始東摸摸西摸摸；基本上，馬輊平在這便利商店很受早班的同仁喜愛，不管是哪位輪班輪到都一樣，因為他在一個夜裡，會清潔店裡，會排好架上商品，當天物流進來的貨物不管當班的有沒有空整理好，到了馬輊平這一班一定會全部搞定，上架的上架、入庫的入庫……後面來接班的人自然就輕鬆不少。
馬輊平既勤快又酷酷帥帥的，特別受女工讀生青睞，但他一貫的態度，就是以不回應來回應。
叮咚！
「歡迎光臨。」他大聲喊。
忽然後腦杓有一陣涼意，想起之前有一次『沒人』的經驗，他本能反射式地朝店門口望去，沒見著人？！順勢環顧店裡一圈，彷彿有一個人在書報區，他看了看時鐘：凌晨00：15，剛過午夜。
哎！又是書報區……
他低下頭繼續整理架上商品。
過了一會兒，他走回櫃臺，準備開始下一步作業，他忽然意識到店裡不像另有顧客在店內的樣子～在深夜裡，此時格外安靜～
跟上次一樣，他不疑有他，開始在店內走一圈，結果是……只有他一人！
他實在不解，自大一下學期來這兒打工開始，他從沒遇過這樣的狀況？！正在沈思之際……
叮咚！
劃破沈寂氛圍，他仍朝店門口望去，大喊：「歡迎光臨。」
一位醉漢一顛一顛地走進來，滿身煙味酒味，真懷疑他還看得清楚周遭嗎？馬輊平沒多做反應，靜靜地在櫃臺等客人結帳，醉漢拿了兩瓶蠻牛以及一瓶寶礦力，又一顛一顛地走到門口，準備要直接走出去。
馬輊平心想：『喂！老兄，你還沒付錢！』
正要開口叫住醉漢時，醉漢像是忽然想起什麼似的，立即轉身走回櫃臺……
馬輊平心想：『好吧！老兄，算你懸崖勒馬，值得原諒！』
「一包七星。」醉漢含糊地說了說，順道把手上拿的三瓶玩意兒放在櫃臺上，在口袋裡左掏掏右掏掏。
「謝謝，一共是……」來不及說完，馬輊平見醉漢自口袋抓出一把發票，將那把皺皺亂亂的發票當鈔票大方地放在櫃臺上。
「不用找了。」醉漢帥氣地轉身要走，甩下這句話。
「喂！先生！」馬輊平大喊：「你這不是錢哪！」
醉漢冒出光火：「你說什麼？我給的錢不是錢？」醉漢就站在門口回頭對馬輊平大吼：「你他媽的胡說些什麼？你搞不清楚老子我是誰？我給你那麼多張鈔票還不用找，剩下的算是給你小費還不滿足嗎？」
『這人醉了。』馬輊平傷腦筋：『唉！倒楣大概就像這樣吧！』接著他按下警民連線按鈕，等警察來之前，現在他需要拖延時間。
「你是給不少張，但沒一張是鈔票啊！先生。」馬輊平試圖回話，但拿捏口氣，不敢得罪。心想，自己是來打工賺錢的，可不是為了這等事情吃了悶虧或墊錢，那可划不來！
「什麼？你這小子，竟然誣賴我沒給鈔票？」醉漢口齒越來越不清，但火氣越來越大，他越來越站不穩，眼皮也快要合上，但吼聲倒不受影響：「小子，我告訴你，我剛剛花了二三十萬元，給了每一位小姐小費，沒虧待誰，所以就連你也一樣……」
醉漢就這樣抱著三瓶飲料外加握著一包香菸，直接往地上坐下，開始一連串讓人完全聽不懂的自言自語。
『唉～至少，他這樣可以等到警察來。』馬輊平感到無奈，卻又覺得好笑。
就在醉漢持續沈醉在唸唸有詞的時空中，雖然眼皮重到已經完全合起，但嘴巴還忙得很，而手中物品已被鬆開散落在地上，警察來了。
醉漢被帶走了，店裡又恢復寧靜，馬輊平把飲料及香菸放回架上，正準備要去拿拖把來把地板擦一擦，又有顧客上門，終於是正常版的人類了。
今夜，業績還不錯哩！今天這一班，時間過得真快，轉眼已見晨曦。
馬輊平打算趁沒有課的空檔，去游泳池接受職前訓練，這一週簡直累斃了！而且暫時減少很多和丁玫見面獨處的時光。
不過，讓馬輊平意外地發現了這個很不錯的兼差，他思忖如果整個寒假能跟老闆及游泳教練等人相處得還不錯的話，如果可以繼續這份工讀的話，那下學期開始，就乾脆辭掉那最近老見鬼的大夜班工作，也可好好的正常睡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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寒假開始了，馬輊平意想不到來上游泳課的孩子竟然這麼多？！
『正好！孩子越多，表示班得排越多，排班越多，表示時薪累計越多！』馬輊平興奮得很。
但，這盛況是他所無法想像的，自小，除了去學校以外，其他的課他一概沒有碰過，自然也從來沒有想過別的同齡孩子是否有這樣上學校以外的課。
『這些孩子真幸福！』馬輊平心裡羨慕。
他小心翼翼地完成了第一個時段班。
為了保留晚上大夜班能持續上班，把兩份薪水加起來還真不錯！他盡量跟教練及其他助理們溝通排班時間，運氣不錯，遇到的這些共事者個性都還挺隨和的，排班還算順利，可以應付得過來。
「哇！累死我了。」馬輊平一下班回到宿舍後立即躺到床上。
洗澡、吃飯、設定鬧鐘……啥事都還來不及做，馬輊平已經呼呼大睡，大夜班一連上了近三年，體力耗弱不少，游泳課助教第一天上班，讓他有些吃不消。
電話不知已經響多久了，馬輊平迷迷糊糊地抓了抓電話，沒能成功抓到。
倏地，他自床上跳了起來，頭髮瞬間豎了起來！
「啊！上班可不能遲到～會扣錢的！」他大叫，天色已晚，房間裡顯得昏暗。
急忙打開電燈，電話再次作響，匆匆忙忙接起來，小夜班同事打來的。
「喂！難得你還沒出現喔？」同事口吻還算輕鬆，應該沒生氣。
「不好意思啦！馬有失蹄嘛！」馬輊平抓抓頭。
「今天算你運氣好啦！我暫時幫你頂著點，老闆沒來查勤，你來了後我再下班就好啦！」
「感恩哪！欠你一頓麥當勞。」
「不用！算我還你的，謝謝你上次罩我，不然我女朋友可會把我給砍了！」
「謝啦！」
電話一掛，馬輊平用五指刷抓抓頭，匆忙整了一下衣服，狂奔去便利商店。
總算順利當班，跟小夜班同事說再見後，馬輊平才稍稍喘口氣。
『哇塞！莫非我睡死囉？竟然遲到超過一個小時，幸好老闆今天沒挑這時候來！』
『不過，今天睡到忘了打電話給丁玫，不知道她有沒有找我，萬一她有打來，而我也是因為睡死而沒接到電話，那不是太可惜了？』
今天，馬輊平不像以往勤快，因為他覺得自己四肢僵硬，酸痛得要命，太久沒運動了，這肌肉實在應該振作點！唉！
就在發呆之際，有客人上門……
叮咚！
這下子，他連喊『歡迎光臨』的力氣都懶。
他看到一位男子進門，面無表情（事實上看不清楚他的長相，好像平凡到讓人記不得那臉孔），也沒瞧他一眼，直接走向書報區……這高度、這後腦杓的模樣……
馬輊平反射式地看了看時鐘，00：15，剛過午夜……又是同一時間！
這次，他決定視線絕不能放過這位男子，反正今天身體也已經累到不想動，偶而偷懶一次，下一班的同事應該不會太計較；今晚，他想要一探究竟。
不可能每次都沒來由的就不見吧！
忽然，身體又出現一個不想振作的傢伙～膀胱。
剛剛急急忙忙狂奔上班，接著又忙發呆，好像都沒有上廁所，厚～怎麼今天身體都跟自己作對！
實在告急，他的視線始終沒有離開過男子的後腦杓，他匆匆溜進廁所，進門前還瞄了一眼，確認男子還在。
解放完成～舒服多了～再次回到店裡，馬輊平朝書報區望去，那後腦杓還在，鬆一口氣。
『既然上班，摸魚還是適可而止。』馬輊平心想，於是就開始東摸摸西摸摸，就算沒力氣拖地，至少架上商品要整理一下。
『不對！視線不能離開那位仁兄。』馬輊平忽然驚覺自己忘了剛剛決定好今日要一探究靜的心情，趕緊放下手邊工作，他回過頭望向書報區……
又來了！店內走一圈，結果是……只有他一人！
再次看看時鐘，00：45，待了半個小時，他簡直想尖叫！
哇靠！真的是活見鬼了啦！
就在抓狂時～
叮咚！
馬輊平強壓激動，轉身望向店門，有客人上門當然要先忍著點……
「HI！」丁玫頑皮地吐了吐舌頭。
「丁玫？！」馬輊平驚訝地：「妳又三更半夜跑出來做什麼？」
「怎麼？」她感到有點失望：「人家來找你，不行嗎？」
他驚覺自己可能剛剛態度跟表情不對，丁玫或許誤會了，他瞭解她的敏感，他瞭解她的脆弱，立即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緒。
「當然可以！只是說，我會擔心妳半夜走在路上危險，萬一遇到壞人怎辦？」
丁玫紅了紅臉。
忽然一陣閃電劈過馬輊平的腦海，總共遇過三次，其中兩次是那鬼一走，丁玫就來了……會不會太巧？
「今天第一天上兩種班，體力還吃得消嗎。」丁玫走近他，拉拉他的手臂。
馬輊平順手牽著她的手，領她走到櫃臺邊：「我可累壞了，白天如果妳有打電話給我，而我沒接成的話，那表示我當時正睡死了。」
「哈哈！真的？」丁玫笑得好燦爛：「難怪你今天反應慢慢的。」
丁玫的笑容，對馬輊平來說實在是一個很珍貴很珍貴的寶貝，怎麼看也看不膩，他真的好喜歡她，但，家境的窘狀，讓他不敢勇敢地愛她。
她與他都還年輕，兩人的未來如何走？馬輊平不禁想到這裡就感到徬徨。
他一心一意想要改善老家的經濟狀況，從大學一年級第一學期第一天上課開始，他就恨不得明天是畢業典禮，然後他就可以正式踏入社會賺錢，力爭上游！
自從認識丁玫，馬輊平才覺得大學生活中，總算有些特別的經歷。
腦袋從來只想現在如何養活自己、改善家境，他也訝異自己竟然會想到未來……但現在的他，實在不敢想。
雖然丁玫沒多說，他也沒多問，但這段時間相處下來，他知道丁玫家境應該不僅是不錯，而是相當富裕。他不允許自己有自卑感，家境好與壞沒啥好自卑的，但潛意識裡，他也不允許自己被認為是高攀，就這樣，他隱約感覺自己與丁玫之間其實有種距離，但他也很清楚自己很喜歡她。
那麼，就是單純的感情吧！他喜歡她，而她也喜歡他。
就這樣就好。
(照片感謝 攝影師：Min An；pexels.comzh-twphoto1171578)